— 一颗栗子 —

-4-

日本，东京。

今天是哥哥的葬礼。

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了。

我一直都还没能够从那之中回过神来，每天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他，早餐依旧是做好了四人份，然后把它放在哥哥最经常坐的位置上。

直到爸妈出来提醒我，我才猛的想起。

他已经走了啊。

人走了，生活中处处都还留着他的痕迹。

房间里散落的漫画，阳台上还没来得及收的衣服，作业本上他帮我检查后做的批注，客厅角落放着的篮球还时不时的闯入眼帘。

哪怕是他再跟我吵一架也好，我也觉得，足够了。

但是没有了。再也。

收拾好东西，我坐上家里的车，后座忽然间变得有些空。

以前由于未成年的缘故，爸爸一直建议我们两个坐在后面。

现在后座上只有我一个人。

路边的风景再好，我也没心情去欣赏。

这只是一个梦吧。

一个长长的噩梦。

……

"和雪，起来了。"

恍惚之中下了车，随着爸妈的步伐走去。不知道走去了哪里，只觉得周围的气氛很压抑，不免让人有些烦躁。

这么长的噩梦是时候醒来了吧。

是时候了吧。

……

是时候了。

当看到躺在花圈之中的熟悉的身影时，之前一切美好的想象都瞬间被摔得粉碎。腿一软，有些踉跄的走上前去，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一边。

骗人的吧。

怎么可能呢。

哥哥你肯定没有死的对吧？

你和爸妈联合起来吓我的吧？对吧？？

他躺在花丛中，表情如同平时一般温和。

努力的站起来，继续走近。

越是靠近，越是熟悉，越是清醒。

越是清醒，越是想把自己埋没在幻想中。

骗人的吧。

一切都是假的吧。

都是哥哥你耍的一个把戏吧。

明明你这么厉害。

就算总是吵架，我害怕的时候你还是会安慰我，我犯了错都是你处处护着我。

我做不到的事情，你样样都做得到。不管在什么地方，你总是最耀眼的那个，篮球场上也好，领奖台上也罢。

你要待的地方不是这里啊……

终于走到他身旁，看到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。

而且你不是说了要请我吃拉面的吗，你还说过等我毕业就带我去欧洲玩的。

你说过的。

为什么不遵守约定呢？你不是信誓旦旦的承诺了会做到的吗？！

视线有些模糊。

说话啊。你说话啊。哪怕是再跟我吵一次架都好啊。

有些颤抖的伸出手，就在碰触到他皮肤的一刹那，所有的一切，都变得明了了。

那天的一切又重新闯进了脑海。

晚归的他，对面的店铺，酒驾的司机。

在闭上眼前，他还有些勉强的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了与平时一般的笑容，似乎是想安慰我，亦或是说些别的什么。

谁需要你的安慰啊笨蛋老哥……

仿佛听到泪水落到心头的脆响，一声声，伴着碎裂般的疼痛。

他真的走了。真的。

不是梦。